回家.一

“哥哥,你还记得我很小的时候,爸妈姐姐都有事,然后你去幼儿园接我回……”

沈均年说:“不记得。我不记得。”

“……”沈均载被突然打断,怯怯地看着哥哥,不知所措。

“你继续讲。”

“嗯……”


这件事发生在沈均载四岁,已经能隐约记事的年纪。接沈均载回家从来是妈妈的任务,偶尔由姐姐代替,父亲从不管这种小事,而沈均年厌恶小他十五岁的弟弟,从没有掩饰过。

那天下午,沈均年独自在家,傍晚的天空与清晨无异,和他多年后回家那天的下午同样,突然,家中的电话响了。

“喂,您好,沈均年。”这是他接听电话的固定词组。

“啊,是妈妈。均年,你在干什么啊?”

“我闲着,什么事情妈妈你说。”他过来的时候,把听力录音按了暂停。

“我这边有点事,你姐姐联系不上,沈均载放学了……”妈妈犹犹豫豫。

“你放心,我去接他。”

虽然讨厌这个弟弟,但沈均年对妈妈有求必应。

“啊,行,我给刘老师打个电话,告诉一声,不是常来的人都不让进门呢。那我就先挂了……”

“等等妈妈。”沈均年喊住妈妈“幼儿园在哪?我几点过去?”


沈均年一向做事准时,除非他有意迟到。等到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被父母接走了,他才推着车子出现在大门口。

门卫大爷拦住了他:“接孩子来这么晚?”又仔细打量他两眼,像他这个岁数的年轻人这边几乎没有,不免警惕起来“你什么人啊?”

“您好。我来接沈均载。”沈均年回答“之前一直是妈妈来,今天她有事,我替一次。”

“沈均载你什么人?”

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关系“弟弟。”

大爷点点头:“奥,弟弟,那个班啊?”

“……”

“他老师叫什么你总知道吧?”

“姓刘。”沈均年说“刘老师。”

“嗯……姓刘的老师可不少。”大爷拿着泡满茶叶的玻璃缸子灌了口茶水,折叠椅上站起来“我进去帮你看看,你就在这等着,别进来。累了就坐会。”他指下折叠椅。

这不就进去了吗“好的,麻烦您了。”

“在这等着,别进来啊。”大爷一步三回头,往颜色粉嫩的蓝色三层小楼里走去。

沈均年不想和许多人挤在一起,在人缝里辨认他的弟弟——他认为自己认不出沈均载,他不知道沈均载今天出来上学穿的什么衣服,也没有好好看过弟弟的脸。同样,他也不愿意大呼小叫沈均载的名字,等那个小孩喊他哥哥——沈均载会喊他哥哥吗?

几个小孩从蓝色小楼的楼道里跑来跑去,经过了敞开的大门。

“沈均载!”沈均年大喊,声音很大,像是怕屋里的小孩听不见。他很意外。

一个小孩跑回来楼门口,看了沈均年一眼,然后又追上别的孩子,似乎并不认识他。

“沈均载!”楼里也有人喊沈均载的名字。

沈均年不悦,这不像一个幼儿教师的口气,蛮横霸道,像是在招呼下人。

没一会,大爷抱着刚才的小孩走出来,旁边跟着一个女老师,想来应该就是刘老师了。小孩很不高兴,一直在挣扎,楼道口其他小孩在向他做鬼脸,笑他胆小鬼什么的。

“你哥哥来接你了。别闹了,明天再来揍他们。”大爷一个劲把小孩往怀里摁。

“你是他哥哥?”刘老师问沈均年。

“是的。沈均年,妈妈应该给您说过了。”沈均年按下不悦,回答道。

沈均年拳头打在大爷身上,尖叫着:“他不是!他不是我哥哥!我没有哥哥!你放我下来!”

大爷看向老师,老师小声说:“他妈妈说是哥哥来接的。”

“别闹了,快点回家吃饭了。”大爷想把沈均载放下了,但一着地他就往回跑,不得已有得抱起来,沈均载变本加厉,喊其他小孩来救他,大喊“卖小孩啦”。

老师转过身呵斥那些想往外跑的孩子。

“沈均载,无论如何,今晚你要回家。别在这里找麻烦。”沈均年不耐烦了。

沈均载听了他的话,忽然老实了,不再扑腾,大爷把他放下了,沈均载抽泣着走向沈均年。哥哥从老师那里接过书包,放在前车筐,然后……

“大爷,我扶着车把,您能帮我把他放后座上吗?”沈均年问。


沈均年和沈均载一语不发。

沈均载没有不喜欢沈均年,他只是害怕这个哥哥。沈均年从来不对他笑,从来不抱他,话也很少对他说,总是当他不存在。只有他冲妈妈发脾气闹别扭不听话的时候,沈均年会冷着脸训斥他,多说一些,说一些让他难堪的话,但是沈均年从不打他,甚至在他靠近的时候会躲开,像是躲避祸害。他害怕单独和沈均年在一起,就像害怕自己走到全是陌生人的地方——沈均年讨厌他,他隐约知道,小孩子对这种事情很敏感。

妈妈告诉沈均载,哥哥只是一个严肃的人而已,没有不喜欢他,哥哥是喜欢他的,不会表达,想把沈均载培养成一个男子汉,所以不娇惯他。

沈均载信妈妈。

“为什么说我不是你哥哥。”沈均年忽然问。

“……”

“为什么说你没有哥哥。”

“有你这样的哥哥还不如没有。”小孩子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,不会遮掩,也不懂里面伤人的恶意。

或许这并不是恶意,只是他心里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,但确实刺到了沈均年。虽然沈均年并不喜欢这个弟弟。

“……我也讨厌你,我也希望你不存在……”沈均年说,很认真,很诚恳“这算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共同点,都讨厌自己的兄弟。”

“不存在是什么意思啊?”哥哥的话对于沈均载总是很难懂。

除了讨厌,沈均载还崇拜着他的哥哥,把哥哥的话说给小朋友,总是能显得很厉害。哥哥是个很酷的大人,他知道很多,他巨厉害。这是沈均载能想到的最高褒奖。

“……”我希望你不曾出生,消失不见。沈均年后悔了,这样的话不应是他说出的,不应该是说给一个四岁孩子的,哪怕这个孩子刚刚说过,沈均年有和没有一个样。

“哥哥……均年哥哥……你别生气,我不问了。”沈均载有经验,哥哥不说话就是生气了,嫌他烦了。

沈均年没有生气,他只是觉得后座的沈均载好沉,车筐里的包让他掌不住车把,周围人吵吵嚷嚷的声音太响……但他确实不想听沈均载再说些什么了。

绿灯了,沈均年极速骑出去,蹭了挤了不少人,甩掉后面一片骂声,拐到一条人少的路上,能回家,绕远而已——但是放过他吧,嘈杂的声音已经超过他能承受的极限了。

沈均年有一下没一下蹬着车子,声音慢慢清晰起来,车链子和轮盘咬合的声音,车轴吱呀的呻吟,车轮碾过了石砖上的小石子,松动的石板咯噔一下,很轻的风声,坐他后面的沈均载好像哭了。

沈均年踩着道牙子,把自行车停在路边,下车,看着自己掀起衬衫捂着脸哭的弟弟,问:“你为什么哭?讲道理。”该哭的人应该是我好吧。

沈均载只是哭。

“我又没有讨厌你!你凭什么讨厌我!”沈均载放下衣摆,冲沈均年吼完,又把衣服拽上去蒙住脸,露出白色的肚皮。


“我说的话是……学来的哥哥……说的话是……自己想出……来都不一……”沈均载呲溜呲溜嗦着老冰棍。沈均年出门只带了串钥匙,掏了身上所有的口袋,摸出来一块五毛钱,一块是枚硬币,沈均载那在手里玩,皱皱巴巴好像洗过的五毛钱拿去给沈均载买了老冰棍。

“吃东西不能说话。”沈均年推着车子慢慢走着。

沈均载撇撇嘴。

“不许背后骂人。”沈均年说。

“我没有!”

“你骂我了,在心里,我能听到。道歉。”

“……对不起奥。”沈均载看着沈均年的背影,心里小声说:“哥哥好像雪银勇士唉。”

哥哥能听到吗?还是只能听到我骂他?哥哥!哥哥!哥哥大笨蛋,略略略略略!

“沈均载。”沈均年转过头,吓得沈均载把冰棍扔了。沈均年歪头看着他:“钱没掉?”

“没……”沈均载把硬币掏出来。

沈均年点点头,把硬币从弟弟手里拿过来,没等沈均载明白过来,沈均年已经把车子缓缓放倒了:“我不会抱你出来,你试试爬出来吧。”

这是干什么?沈均载很听话从小车座爬出来,沈均年把车子扶起来,停在道边:“拍拍身上的土,不要拿手揉眼睛。”

“你干嘛?”

沈均年没理沈均载,拿一块钱从买冷饮的老头那里买了一瓶汽水,起下来的铁盖子给了沈均载:“给你。”

“我也要喝。”

“你刚吃冰,不行。”

沈均载跺着脚离开哥哥,面对着一棵大柳树,蹲进了树坑里,拿着小瓶盖挖土。

幼稚。

沈均年走过去,蹲在弟弟旁边,贴着他耳朵晃晃汽水瓶子,液体拍在玻璃瓶子上,气泡破裂的声音酥酥麻麻,沈均年说:“我喝不了,你要吗?”

“不要!”

“好,那我自己再……”

“哥哥不要撑着!”沈均载站起来,两只手夺过沈均年手中的瓶子。

沈均载和沈均年并排坐在砌起花坛的大石砖上,这里正好被柳树阴影罩着,八月的夕阳依然火热,谁也不想被晒着,两人靠得很近。路对面是一个篮球场,几个人正在打球。沈均载看不懂,不明白对面的笑声和骂声是为了什么,想问沈均年,但是他的哥哥仰头向上看,他顺着哥哥的目光看,是一只蝉蜕。

沈均载默默喝自己的一整瓶汽水,他从来没喝过这个,而且,超好喝。

“沈均载,回家了。”天渐渐变得昏暗了,沈均年站起来,居高临下对弟弟说。

“我想再……”沈均载抬起头,被哥哥的脸色吓到了。

“走了。”沈均年伸手去拉弟弟。

打球的人已经散了,他们走过马路,又聚在小摊前。

“沈均年,带孩子呢。怪不得不再来打球了,原来是忙着带孩子。”那群人里穿出一个声音。

沈均年僵住了。

“哥哥……”

“四五岁吧,他出生你十五对吧?”另外的声音。

“我四岁!”哥哥不高兴了,因为他们。沈均载冲那群人大喊,想要在气势上吓退他们。

并没有。

哥哥反而更生气了。“沈均载!”

“哎,沈均年,他怎么和你一个姓呢?”

“他是我哥哥!”那些人是不是傻子!

“我说你们想什么呢,怎么想都是弟弟啊,要我儿子是个O,我也得再要一个。是吧,均年。你想生男孩还是女孩……”

沈均年单手把沈均载提起来,扔到后车座里。沈均载抓住哥哥的手臂不放,哥哥在抖,哥哥在生气,可是哥哥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
“均年,回家半个月,怎么才见你出来,要到发情期了吧?”

不是不是,哥哥才回来,可是哥哥为什么不反驳他。他在说什么,听不懂。

沈均年用力甩开沈均载,面对他们:“渣滓。”他没有骂出声,做了口型。当着小孩子不能说脏话。

“你他……”

一只玻璃瓶子在他脚边炸开——沈均载把汽水瓶扔了出去。哥哥被欺负了……奇怪,哥哥这样厉害的大人怎么会被欺负。怎么能被人欺负。

“小崽子挺厉害啊!”

“兄弟之间相互帮衬不是应该的,人家小哥也不能就骂出来,弟弟还不该出头了,来。”卖冷饮的老头递给那人一瓶汽水,标志和地上的碎片一样。老头给了沈均年个眼神。

沈均年没动:“你骂了我弟弟,道歉。”


沈均载得到了那句道歉,在一句“你这么大个人,跟一个O和一个小孩计较什么”的劝说下。

那人道歉后,沈均年一刻没有多待,骑着单车飞快离开。

“哥哥……哥哥你不生气……等我长大了我去帮你打他们……我不让你受欺负……”车子太快了,耳边风声好大,沈均载害怕,伸手去抱沈均年,小扶手没法给他安全感。

“我没有受欺负。”沈均年说“别动我,痒。”

“你生气了……”沈均载抓着沈均年的一角。

“你没有做错事情却被骂了,这是我唯一生气的事。”

“我没事!他们欺负你,我要揍他们!”沈均载愤愤不平。

“沈均载,我说了没有。被欺负这种事情需要双方的承认,我没有认为自己被欺负,他们就是一群丑态百出的大……”

“大……”

“……苍蝇。在那里展示自己是多么差劲的人。”

“可是哥哥你什么都没有做错,他们不能那么对你!”

沈均年忽然沉默了,骑慢了,风声减弱,街道上人们的交谈声闯进两人之间的空隙。

“……沈均载,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扭曲的错误,知道了吧……”

为什么啊?哥哥明明是他见过的最厉害的大人,他为什么是错误……那还有什么是正确的……

“哥哥。”沈均载小声说,沈均年没回答,他知道哥哥在听“我不想回家,我想和你在外面再待一会……”

家里的哥哥从来不是这样,他害怕那个沈均年。

“嗯……”沈均年轻轻地。

车子朝着沈均载陌生的方向驶去,沈均载把头靠在沈均年背上,他不敢把全身的重量压上去,生怕哥哥厌烦。

“靠上来休息,要好久。”沈均年说。

沈均载没有等到目的地,就睡着了。其实沈均年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,骑着车子乱转,最后骑上了河堤。

从前那里不过是一条坑洼不平的水泥路,现在铺上了齐整的石砖,茂盛的苇草都被割了,改种精心栽培的花木,它们也给面子,在异乡茁壮成长。这里曾经是半大少年课后疯跑胡闹的地方,或是老大爷支个马扎钓鱼的好去处,现在成了情侣们的约会圣地。

沈均年推着带小孩的车子行走期间显得很突兀,但是按照他那套“双向理论”,他走在这里自然的。沈均载仰着头张着嘴,以一种极为诡异而挑战人类柔韧极限的姿势蜷在后车座上睡觉,沈均年是不是伸手帮他驱赶小虫子。

不过是不想让妈妈看了再操心而已。沈均载想。

算时间,妈妈怀上沈均载的时候是沈均年分化一个月后。他讨厌甚至仇视沈均载,觉得这是父亲为了满足自己拥有一个alpha儿子的愿望而进行的再一次尝试,上一个失败产物不过是自己。是蔑视和不满的实体化。

也太急不可耐了,急不可耐地再造一个孩子取代自己。不过想想也是,再不生就生不出来了,那就只能去外面找女人了。

沈均年不知道的是,沈均载是一个避孕失败的意外,发现时候已经晚了,母亲的身体或许不能承受一次堕胎,于是沈均载就在哥哥生日前一天出生了。

沈均年沿着河堤走到尽头,骑上车子回家了。晚上河边凉,睡着了会感冒。

回到吵闹的市区,沈均载隐约醒了,眼前是迷蒙的光,他什么都看不清,慌慌张张想喊什么,但是嗓子干得要命。

但是身边清澈的味道让他很安心,冲淡了他的惊慌,像是柔软的幼兽绒毛一般包裹着他。

“哥哥……”

“醒了?”

“嗯……嗯嗯……想回家了……”

“能再陪我去一个地方吗?”

“陪哥哥……”


沈均载是被妈妈的责骂吵醒的,被沈均年抱在怀里。

沈均年到家的时候,妈妈刚回来,脸上带着焦虑和泪痕。

“妈妈,怎么了……”

妈妈一巴掌打到沈均年脸上。

“你怎么才回来!!你还知道回来!!为什么不回来!!不看看表几点了!!你要是真出了事怎么办!!”

“……”

说什么呢。

“妈妈,我一个大男人,有什么可担心的。”

妈妈一只手捶打他的肩,另一只手捂在儿子的后颈处。

“均年,均年,长点心,有点数,行吗……均年啊,别让妈妈为你操这种心了行吗……均年,均年,答应妈妈,妈妈求你了……”

她去了哪里?她都想到了什么?

沈均载好沉啊。

“妈妈,我是……”

“沈均年,你不是,沈均年,你不是……”妈妈痛苦地摇头“均年,你别固执了行吗?你不是……这样不好,均年,知道吗?答应妈妈好吗?”

妈妈,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?你又在否定什么?你又要我答应什么?

“妈妈……”沈均载伸手去拽妈妈的衣服,妈妈擦擦眼泪,从沈均年怀里抱过小儿子,沈均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搂着妈妈的脖子,迷迷糊糊说:“妈妈不哭……”

“妈妈,我知道了。”沈均年说。沈均载那么重,她是怎么抱动的。

沈均年觉得两条手臂已经抬不起来了。

“妈妈。”

“嗯?你快进来,收拾睡了。”

“他们呢?”沈均年问。

“你爸爸在外面应酬,你姐姐在同学家住下了。”

“他们知道吗?”

“知,知道又怎么样,还不是要等你自己回来。”

如果我不回来呢。

沈均载看见哥哥站在门口,不肯迈进家门。


沈均载做了一个梦,梦见一直羚羊不停起跳,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跳出深坑,他和羚羊一起呆在坑底,他好着急,怎么能出不去呢,我还要回家。

最后羚羊放弃了,疲惫地走向沈均载,羚羊变成了他的哥哥,对沈均载说:“回家了。”

沈均载说不要,说出口没有?


“你为什么记得这件事?”沈均年问。

沈均载没有正面回答。

“第二年夏天,我还等着你带我去喝汽水——我给别人说,他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,妈妈买可乐、雪碧给我喝,可总不是那个东西。后来我才知道,那是一家本地的厂子生产的汽水,后来倒闭了,我在没有喝到过。

“那年夏天你也没回来,然后直到三天前。”沈均载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瓶盖“如果当时你看了再给我,也许我们可以一人一瓶。”

瓶盖内面写着“再来一瓶”。

“大概是因为汽水。”沈均载收起来“大概是因为那是我哥哥第一次唯一一次最后一次陪我玩,所以记得。”

“为什么要记得?”

“不知道,但是哥哥你也记得。”

兄弟两人一同沉默了。

“……沈均载,说实话,你有没有想过,如果沈均年不曾存在就好了。”沈均年问弟弟。

“哥哥,你呢?”

“有,而且很强烈……”

“是了,如果我不曾存在,也许你和父亲不会闹那么僵,妈妈不会操那么多心,你也不会离开家十四年不回来……哥哥,我没想过,要是没有你就好了这种事。我只是想过,哥哥你为什么不是alpha,如果你是,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了,不会不开心不快乐。你不是,我出生了,虽然我并不是很好的人,生活也不是很快乐,但是没有你,就不会有我,哥哥,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不存在那种事情。”沈均载说“哥哥是很厉害的大人,只和他们想的不同,我不可能成为哥哥这样的大人,他们也不明白。仅此而已。”

“我曾厌弃这样想的自己……你没有错,我凭什么否定你的存在……我没有理由这样。但我又看起来有充足的理由。”

“没有错,应该的。”

“沈均载,错就是错了,不要替别人开脱,不要把问题揽到自己身上。”我不可以,谁都不可以“抬起头,把背挺直。”明明比我高,缺显得矮人一头。

沈均载:“嗯。”

两人慢慢走着,当年的篮球场还在,而且扩建了,围了栅栏,加盖了休息区,旁边多了羽毛球网球乒乓球场地。当年的小摊也变成了一家小店。

“你能把球扣到篮筐里吗?”沈均年问。

“不能,我不打篮球。”

这是沈均载的惯性思维,哥哥擅长的东西,我总是做不好——所以,不如避开。

“试试看吧,我觉得可以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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